5月29日 星期一 晴
小满过后,沙洲村后的那片枇杷林,越来越呈金色。果子由青泛黄,色泽一天比一天浓厚,一天比一天鲜明,等那层绒毛脱落干净,水灵剔透,在碧绿修长的叶子下眨眼睛,沉甸甸,煞是诱人。四月八,枇杷软塌塌。诗人更会说,“淮山侧畔楚江明,五月枇杷正满林。”
枇杷果肉绵软香甜,美味可口,花、叶、果俱可入药,是种良果。熟透的枇杷会自然脱落。其实,鸟们早已等不及,会隐藏在浓荫处,叨叨啄啄,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又一顿,将甜甜软软的那一部分先享受。
枇杷隔岁花。头年的秋末初冬,树头就举着白色的花,成簇状,不大朵,边上全是褐黄的绒毛,不漂亮。枇杷不是赏花植物,开花的目的就是受孕结果,要那么漂亮干嘛?一串枇杷有几十上百朵花。但能够结枇杷的只有几粒,甚至一两粒。古人赞誉它是百果奇珍,独具四时之气。
早年,沙洲也有枇杷。但都是土枇杷。上纪八十年代,政府引进良种,分发各农户种。于是,家家户户,向后山进军。割芒草,挖出坑,再从门前水田里取泥巴,一担又一担挑到坑里,再栽上枇杷秧。枇杷树倒是和这个泥巴很契合,如胶似漆,一栽就活,一活就蹭蹭往上长。五六年功夫,便有二三米高,亭亭玉立,窈窕婀娜。第一年试花,然后丰产。果龄可以几十年。
沙洲历来有种枇杷传统。山坡,路旁,房前屋后,到处都是。土枇杷,树大,果小,味甜。小时,邻居欧奶奶家就有两三棵。枇杷成熟的时候,她总叫我去摘枇杷,我也喜欢干。枇杷树很有韧性,我可以一直爬到树尖尖,把受光最多最亮最黄最甜最大个的枇杷摘起来,先吃掉,吃饱了再摘到篮子里。欧奶奶不嫌我,只是一个劲嚷嚷,宝贝别爬那么高,吓坏奶奶了。我其实有把握呢。
有集市的时候,能看到卖枇杷的。几分钱一斤,那是农家一笔可观的收入。有次,我去资兴塘厦姨妈家,经过一个叫曹家坪的村庄。那里有成片的枇杷林。枇杷成熟季,远望去,黄澄澄一大片,像个黄色的海洋。那天,老乡们正在采摘枇杷。老乡叫我帮忙挑一担回村庄,然后,给了我几大串。那个甜啊,留在我记忆深处。
当年,苏东坡贬谪到惠州做官,也喜欢吃枇杷。惠州,卢橘枇杷四时新,很好。他日啖枇杷或荔枝三百颗。我与先贤有相同爱好。枇杷和荔枝一样,是浆果,皮薄,汁多,味好,但不好贮存和运输。什么东西都有缺点,哪有十全十美的?
后来,读归有光的《项脊轩志》,看到文人第一次深情地写枇杷。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睹物思人,人之常情。
沙洲的枇杷比奈李还出名早。个大,肉厚,有卖相。个个种树有水平,产量高,一年光枇杷收入就几千上万。和脆冠梨、奈李,并称三大水果。我的同学朱建平,就掌握了嫁接枇杷的技术活。他还帮我嫁接好几棵良种枇,都结了果。
认识一个辽宁的文友,他们那边是没有枇杷树的。只在超市里看过冷藏车运过去的枇杷。他看到我发的枇杷照片,发感慨,如能吃到树上结的鲜枇杷该多好。我说好啊,欢迎你来体验,住个十天八天都可以。北方人想吃树上结的枇杷,正如我想吃树上结的苹果。
“细雨茸茸湿楝花,南风树树熟枇杷。徐行不记山深浅,一路莺花送到家。”快乐与人分享倍增,何乐不为?枇杷熟了,城里朋友快来吧。摘了枇杷,再吃点土菜,喝点小酒,唱点小曲,小日子这样过,不美吗?
(作者:郴州市社科联 吴从惠)
来源:红网时刻
作者:吴从惠
编辑:肖雅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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