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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|变老后,我就成了你

吴从惠/文

我和其他爷爷奶奶一样,手扶着栏杆,看操场上正排队准备放学的孩子。他们背着书包,水壶,穿得花枝招展,活蹦乱跳。即使是手牵着前面小朋友的衣服,仍不停摇头晃脑,嘴里呀呀说唱。突然,小陶陶大喊:爷爷,爷爷。小孩眼尖。我也大声应答:唉,乘宝宝,排好队。退休了,我也成了众多接送孙子女放学队伍中的一员。

我是60年代初出生的。有人说,这一代是共和国最幸运的人。现在看来,基本正确。三年灾害过后我们才出生;文革的乱世喧嚣,我们还小,隐隐约约。躲过了上山下乡的煎熬,挨饿的时间也不长。虽然也学过张铁生交白卷,还学过黄帅反潮流,但后期教育走上正轨,我们成为个位数百分比挤过高考独木桥的幸运儿。

我们在大学是如饥似渴学知识的。真理标准的讨论启迪了我们的三观。启蒙运动思想家成了我们的导师,卢悛、伏尔泰、狄德罗、弗洛伊德、黑格尔、亚当斯密……大师们的著作成了我们必读书。伤痕文学,告诉了我们刚过去的历史。女排,邓丽君、山囗百惠……开阔了我们视野。大学生活,我们读了书,开了眼,塑了型。

毕业了,我们就业没压力。进机关还是国企,我们挑挑拣拣。房子是单位分的,虽然小了点旧了点。谈恋爱是自由的,结婚基本是裸婚,岳母娘没提有房有车要求。

赶上了改革开放风口,我们像猪一样在天上飞。下海潮兴起,坐办公室拿死工资被人耻笑。下海办厂开公司的,成了马云、任正非们。我们没下海的,工资也几年翻一跟头地涨。排队装座机、腰挂BP机、手持大哥大、换诺基亚、三星、苹果手机赶潮流。后来,又买房买车,“楼上楼下,电灯电话”,远远超越了土豆烧牛肉标准,小时候的理想目标基本实现!

曾经以为“老去”是很遥远的事情,突然间发现“年轻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回顾走过的生活片段,犹如穿越时光隧道。

那会,喝水靠挑。天未亮就起床到河码头挑水存水缸。现在,水龙头一拧,哗啦啦到了。洗衣、洗澡全是机器。那会,煮饭取暖靠烧柴。家家砍柴割草。吃红薯饭是标配。差的光吃红薯、玉米、南瓜。单位人也靠粮票,一个月半斤油。现在用电用气。柴刀镰刀斧头找不到了,村庄不见炊烟袅袅,只闻饭菜香。那会,穿新衣是过年才或许有的奖励。很多是弟妹穿哥姐的,补丁加补丁,最后还用作纳鞋底。我因遗失一双解放鞋被打个半死,参加工作后才第一次穿皮鞋。住房,几百年的房子,也是一个正栋住三四家,一套家具用几代人。村里一户人家,兄弟分家,为争一个水勺打得不可开交。单位人住筒子楼,没卫生间。现在,一家换几套房、几次家具。旧家具还要花钱请人扔。农村很多新房没人住。虽在城里打工,可能是租房,但农村还建了房,即使是空在那。那会,出行靠两条腿。县长、书记也是共用一辆帆布吉普车。我八十年代才花了一年积蓄买自行车,也算牛人。城里人出行挤公交。哪见过高铁、自驾车、支付宝啥。那会,夜似乎来得特别早。家家点松明去喂猪。后来有了煤油灯和赵本山家唯一电器——电筒。晚上,除偶尔赤着脚披着星光看露天电影,就是瞎嗨,瞎掰。我儿子上幼儿园那年,总到隔壁的肖行长家看电视,看西游记,拉都拉不回。我不得不取出婚后几年全部积蓄,花了三千多巨资,买了台松下电视,那是九十年代的事了。“观光旅游”一词是从敌空飘传单上看到的繁体字,花花绿绿的纸好漂亮呀。而今,我每年都带全家及老爷子一起旅游一次。小时不知愁滋味,现在反而有许多愁。但,父母亲没米下锅没油炒菜没布做衣服没钱交学费的忧愁,还真没经历过。

这四十多年,简直像做梦,一晃就过去了。傻子瓜子的名称犹在耳边回荡,“下海”变“考公”,“海龟”变“海带”,“铁饭碗”又热得烫手。“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

说我们是幸运的一代,是相对于50后和70后而言。比起80后,尤其是现在幼儿园的宝宝们,我们就差远了。他们才是真正幸福的人呀。陶陶一出来,就要我驮着她。“我要骑大马!”“好咧。”骑在我脖子上的她比我还高,又开始手舞足蹈。我想,当陶宝贝读大学成年了,中华民族一定是站立世界舞台中央的。我能活到那一天吗?


来源:红网时刻

作者:吴从惠

编辑:何雨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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