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月11日 星期六 雨
沙洲人吃猪油渣的传统,已有千百年的记忆。过去只有杀年猪,才有的一坛子猪油。煎的油渣,用盐浸泡,坛子密封,什么时候想吃,什么时候端出来。
改革开放前,沙洲人养猪,靠喂猪潲。糠、剩饭、红薯叶、杂菜叶、猪草等组合而成,每天放学回家,孩子们要上山下田割猪草。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两户养母猪的,生了的猪仔给村子里的人足月后,捉回家喂养。在沙洲,猪的一生何其有幸,又何其悲悯。一头猪的成长,从幼小到长大,经历过脱离母体,离群抱养,再到独自长大。
一头猪若是在大户人家,自然是幸运的,粮食多,残羹多,连猪草都比一般人家都要旺盛。若是在穷苦一点的人家,猪的生长期会漫长点。猪的一生大部分以一年为限。年初捉猪仔,年尾杀年猪,给孩子们挣学费。当然,母猪一年出栏两次,也有人在夏秋养猪仔。但凡这样的人家,要么孩子多,学费开销重。过去靠猪来养活孩子们学费、新衣。
村子里的人,不光光是春节杀年猪的。也有春插杀猪的,双抢杀猪的,中秋杀猪的,喜庆杀猪的,升学做酒的,房屋建造的。有节气的日子,生老病死,红喜白事,村子里总是隆重将杀猪提上议事议程。节日里挣积攒点养日子的钱,总比穷得叮当响要好。有了杀猪,必有煎猪油渣的。
沙洲人吃猪油渣,不论养生或者其他原因。脂白如玉的猪油依然是村子里的食用油。连着茶籽油、菜籽油、花生油一起。猪油渣在沙洲的盛行,依旧是湘南饮食中难得的一道记忆。沙洲人喜欢猪油炒饭,每隔一段时日,家里总要炼次猪油。猪油也是分等级的,上品者板油,挨着肠子的板油次之,再不济的就是肥膘肉。板油出油率高,是沙洲人的最爱。而小孩子最喜欢的则是肥膘肉。煎出来的更香。原因有两个,一是肥膘肉出油最少,自然地剩下的残渣也就最多;另外一点就是,肥膘肉上没剃净的瘦肉是要比前两者会多上少许的。只要煎了肥膘肉,一碗青椒炒猪油渣,辣子灰炒猪油渣几个相关的菜,总是会一段时期内出现在餐桌上。
无论是煎板油,还是煎肥膘肉。每次将板油或者肥膘肉切成两指宽的方块,在大锅里煎。沙洲的柴火灶火旺,板油入了锅子,开始上下沸腾,开始不断冒着泡,发出了“吱吱”的响声。等油慢慢炸干,油渣通体灿黄,直至慢慢发出轻微的响声,就意味着炼油完成。开始用捞箕捞起放在盆里。烧火的人,不忘用手直接拿起往嘴里塞。即便再烫嘴,迫不及待的将丝丝作响的油渣往嘴里塞,“咔嚓”一声,油香四溢的油渣,直击人的灵魂深处。
在沙洲,一道油渣一道情。
据说,当年红军到这里行军时,百姓们以这道菜盛情招待。红军来时,沙洲没有出产青椒。只得拿出辣子灰炒油渣。沙洲人吧数得出的家藏都拿出来,招待红军战士。
当时,用菜籽油烧红,停火。将擂成粉状的干辣子灰连盐一起下,冒出烟立即下猪油渣,配大蒜头若干。加盐,味精少许,一起爆炒一会。出锅前,加少许豆豉油,略加点开水煮软,装盘。辣子灰炒油渣,特别软糯。加了水后,油炸不易上火,吃起来入口辣香有度。
后来,村子里的人把这道菜,当作革命精神代代相传。辣子灰的红,代表红军,也代表沙洲人赤诚的心。一道红彤彤的炒油渣,亦是一道精神的火炬。
(作者:谭旭日 美食专栏作家)
来源:红网时刻
作者:谭旭日
编辑:沈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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