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20日 星期三 晴

一早，街上喧哗声把我吵醒了。突然想起来，今天是八月初五，小镇逢墟日。何不也去赶回集？

时近中秋，街上已有节日气氛。各种摊位一个挨一个。道上，行人、摩托车、三轮车挤挤碰碰，争先抢道。摊位上摆的，除日常用品、月饼，最显眼的是时鲜水果，板栗、石榴、桔子、葡萄等，最多的是板栗。八月，是迟熟板栗大量上市的季节。村民把自产板栗提来，有的用篮用篓用筐装，最多的是五颜六色的蛇皮袋，讨价还价声响成一片，几乎成了板栗市。

板栗，俗称栗子，坚果。我们小时候就摘过，但那会多是零星栽种。大面积成规模种植，还是近一二十年的事。栗子是个大家族。板栗、锥栗都是高大乔木，几米十几米常见。毛栗则为灌木，一米余。相同点，叶片都呈椭圆形，黄褐色；花朵小，淡黄，长条。每年春末夏初，栗子花开，香味浓郁，好远就能嗅到。果熟期都在秋季。收完果，叶片便转黄并自然脱落。萧瑟的枝干与满地金黄叶片相衬，也是一道风景。

栗子的果实很特别。外苞长着如刺猬的毛，锋利无比。苞的颜色，初为青色，成熟后转黄转红。锥栗苞中为单子，圆锥形。板栗毛栗很少单子，多双或三的。未熟时壳嫩黄，熟后变紫红。壳内还有一层带毛的膜裹住，吃的时候要除去。

栗原产于中国，分布极广。那年，我去河北唐山出差，就吃到了迁安的板栗。在广东北部几个市，也有栗树，可见跨了热带及温带。板栗是不是在毛栗的基础上改良提纯而成的？因为除了个体大小有别，其它都极似。但毛栗是野生态，而板栗则人工栽种。常种于低山丘陵、缓坡及河滩地。栗喜阳，喜欢湿润及深厚土壤，条件苛刻。我在后山试种过几次，虽为红沙壤，阳光好，但因不保水，最后，都枯死了。

孙思邈的《千金要方》中说：“栗，肾之果也，肾病宜食之”。《本草纲目》载：“栗咸，温，无毒；益气、厚肠胃、补肾气，可治筋骨断碎、心腹邪气、安中养脾、肿痛瘀血；生嚼涂之，令人肥健。”《扶寿方》有“用独壳大栗研敷,或仓卒嚼敷亦可”。还可防治高血压、冠心病等疾病。总之，是一种有百益无一害的好东西。

板栗更是一种美食。富含淀粉，可以吃饱肚子。一般放在阴凉处，过一段时间，水分蒸发，果肉变软，内皮与果肉分离，生吃栗子，嚼起来脆脆的。又甜又香，别有一番风味。

街上，常有糖炒栗子摊。一个铁皮炉子，内有火，面上铁板。栗子皮上切成十字，糖炒后表皮豁开口子，皮脆易剥，皮呈深棕色，油光锃亮，看着就喜欢。装成小纸袋，成为小年轻入影院的最爱，香甜可口。

板栗还是配菜肴的好料。炖鸡鸭、炖羊肉、炖排骨、煲汤均宜，还有板栗粽子、板栗月饼等。哪一种都香气飘飘，让人垂涎三尺。

家乡一直有食栗用栗风气。婚礼时，在新人的婚床被褥四角，放上红枣、花生、桂元、栗子，寓意“早生贵子”。新人入洞房前，由命好妇女手执盛有枣栗等物的果盘，向新娘、新郎身上抛撒：“一把栗子一把枣，小的跟着大的跑。”祝祷早生贵子、儿孙满堂。

古人对栗子多有吟咏。《诗经·国风·郑风》“东门之栗，有践家室。岂不尔思？子不我即。”苏子由诗：“老去自添腰脚病，山翁服栗旧传方。客来为说晨兴晚，三咽徐收白玉浆。”把栗子当成良药的，当属陆游。《夜食炒栗有感》“齿根浮动叹吾衰，山栗炮燔疗夜饥。唤起少年京辇梦，和宁门外早朝来。”大吃货苏东坡不会放过美味的栗子。《冬至日赠安节》“忆汝总角时，啼笑为梨栗。今来能慷慨，志气坚铁石”。

板栗味美却难到口。板栗树因长得高大，果又带刺，次第成熟，采收是个难题。一般操作，先在板栗树下拣先成熟，自然脱落的。等到大部分栗苞转黄，便用竹篙敲打，把浑身是刺的栗苞带回家，再戴上帆布手套，用剪刀剪开苞，取出内仁。栗仁就在刺坨坨里。当然也可用脚踩着刺坨坨一转，就会壳栗分离。

敲栗苞是个危险的活，一定要注意安全。有一年，我的姨妈就是在采收栗子时被栗苞刺到眼球，母亲带着她去医院看医生。本人痛苦自不待言，后来手术也没取出苞刺，破了相。

取出的栗子也要赶紧处理好。栗子相当于水果，不加工收拾好，会发霉或变成石灰状的硬坨坨，不能食用。一般都是阴干，或上䉕蒸熟，再晒干。

我爱吃板栗。小时候，老家旗头村前就有一片板栗林，与小伙伴去捡板栗，成了一种美好回忆。能吃上几个栗子，那是最高奖赏。前不久，老同学建平就叫我去他家捡板栗，我欣然同意。他的栗园就在沙洲后山，有六七棵树。树梢上，一绺绺的栗苞非常醒目。一棵能有百把斤吧？少数栗苞裂开了嘴，露出栗子，风一吹，掉地上。我戴着厚厚的镜片，但掉在黄叶上的栗色果仁仍然醒目，一会功夫就捡了好几斤。现在，在老家的同学，很多人家都种了板栗。每年都能收到志良送我的一小袋熟板栗子。

金秋九月，一定要去捡回板栗。天高云淡，空气清新，优美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，更能感受特别的亲情、友情，享受别样幸福。

(作者：吴从惠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