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吴从惠

我不抽烟，酒喝一点，不会品。比较起来，更喜茶。也不太懂，只是喜欢。

小时候，没喝过茶。解渴就喝凉水，喝米汤。真正开始喝茶是参加工作后。我在县二中教书。学校离县城还有六七公里，晚上批改作业、备课，搞到很晚。为提神、解渴，逐渐喝上茶。

也不讲究，用一只搪瓷口杯泡。茶，是本地产，农民加工，集市上买的。抓一撮，放进缸里，盖上盖。香气初溢时，揭开盖，看茶香随着水汽袅袅上升，思绪也放飞。工作累了，也是端着茶杯，对着窗外松涛发呆。

第一次对茶的产地、品质有认识是几年后的事。那年，在泉水搞工作队。泉水有四个山区村，皆产茶。高山云雾缭绕处，一般都有好茶。种植面积不大。茶园都分到各家各户。我到产地看过农户加工全过程，也在墟上买过茶。老乡摘茶、炒茶、卖茶。用土纸包扎好，一斤一包。

那会，我只知道绿茶。到市里工作后，才知道，茶种类多。除了绿茶，还有红茶、花茶等。我习惯了喝绿茶，嗅那清香，看那黄晶晶清亮亮的汤水，就开心。后来，因胃寒，刺激过大，晚上失眠，才在冬季改喝红茶。

我在莽山扶贫那年，对茶的认识又上了层次。茶，是该村的一项主要产业，不仅种植面积大，茶农收入也较好。我扶持该村扩大规模，并牵线英红九号种植基地帮助村民改良品种。我还写文章，为农户推介销售茶叶。莽山红茶不仅在郴州有名气，在广东知名度也挺高。

郴州，是茶的原产地之一，名茶较多。传说炎帝巡狩南方，误食断肠草，最后，靠吃树叶解毒。中毒的地方就是今天资兴汤市，他喝过的茶今天叫狗脑贡茶。靠近资兴的桂东也出好茶，叫玲珑茶。我老家也有一种从原生茶树中提质改良的好茶，叫白毛尖。不过，那价格贵，喝不起。

近年来，喝茶的人似乎一下多了起来。郴州街上，一下多出很多茶楼，几乎每条街都有。我没怎么去过，商业气氛太浓，不喜欢。

最近，在朋友家，我见识了一次表演的茶道，叫点茶。客人从精致包包里拿出一台袖珍石磨，还有很多配套用具。先用勺子从茶筒里舀出茶，放磨里磨。手工磨。同时，那边一铁鼎开始烧水。用水、水温都有讲究。然后，用水冲罐里的茶末，另用一竹篱状器皿快速匀称搅动茶汤，最后才倒入客人小杯中，茶沬形成图案。味道感觉也差不多。据说还要烤茶匀茶等程序，还有什么七汤点茶法，更复杂。仪式感重于实用性，我不喜。

我还是喜欢用大口杯冲泡。现在用的口杯是我教授同学从宜兴带回的紫陶杯，有陶工名字的。我喜欢举起杯，一口又一口的小啜，氤氲之息上升，伴随毫无边际的遐想。我喜欢思索一些诸如从哪来到哪去的问题，喜欢思考终极意义，思考效率还是公平问题。茶香，指引我思索的方向，那是充满唐诗宋词的远方！

我喜欢端起杯子时悠闲的仪式感。轻轻地擦拭杯子，也擦拭我内心里的尘垢。早些年，习惯了大碗喝酒的豪气，喜欢觥筹交错的热闹。现在，身体也差了，更喜欢悠闲品茶。拂去世间铅华，拂去乱云飞渡，闲云野鹤，在茶海里遨游，把一些心底的词语在胸腔里铺排，然后，喷涌而出。

从政从戎，骨子里仍是一羽扇纶巾的书生。当年苏子与佛印交往，常到禅室饮茶。与茶纠缠，我敬你一杯江南春雨，你敬我一杯高山流水。茶叶在杯中沉浮，演绎人生戏剧。辛弃疾应该也是喜喝茶的。要不然，一个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将军，退伍后咋能写出那么多清新洒脱的诗？

轻啜，用双唇咂摸大自然的馈赠，用嗅觉触摸青春绽放的体香。暗香盈袖，这是你最后的芬芳。人间的悲欢离合，昨天是相逢，今天是分别。人生如茶，茶如人生。禅机，一叶沉浮，笑傲江湖。“不出户，知天下。不窥牖，见天道。其出弥远，其知弥少。是以圣人不行而知，不见而明，不为而成”。我不是圣人，但也想学先贤在思索中度时光，活出一个欢愉的我。

我不懂茶，只喜欢喝茶，喜欢喝茶时天马行空的自由自在。